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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6年7月5日“我依旧倾向于红盟把大部分资金投给军方，能源矿我们必须全部拿下。只有有了大量的矿石，红盟的百姓才不至于每日为一瓶淡水，一度电而打的你死我活。”
“如果各位依旧坚持把现有的精力全部放在剿灭鹰党的话，我只能说各位要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瞧瞧了。”
“孟同山！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孟同山面上没有过多的波动，精致的眉眼里透露着冷淡，只是一开口，嘲讽意味却很足：“王部长果然年纪大了，连我刚刚说的话都听不清楚了，我就辛苦一下，再说一遍。”
“我说：你们这群只知道窝里斗的废物，有时间解决那不成气候的鹰党余孽，不如将资金投给我们边防军队。”
王部长嘴角下撇，三白眼向上一翻道：“边防军队？你是说你那一支已经死掉一半人的老弱病残，还是关在牢里那位的包藏祸心的叛徒军队？”
孟同山紧抿着唇，目光冷然，室内过于明亮的灯光下，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夺目、锋利，他心中的厌烦感不断加剧，双手环抱着，缓缓平复着内心的火气：叛徒？大家都明知的莫须有罪名，这个糟老头子好意思把它作为理由？还真以为有陆宏明撑腰，自己就不敢动他了？
“我们边防现在还有靠的住军队吗？”
“怎么没有？”
“孟指挥的记忆不会还停留在十二年前吧？您刚参军那会儿，边防军队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可惜现在……
“你们边防护卫队和帝国打了不下五年，现在T-N34型星铁矿的一大半还在帝国手里。”
“孟指挥嫌弃我们窝里斗浪费资金，那你们无休止的战争难道就不耗费资金？”
“你随便去问问现在哪一个百姓还愿意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王部长瞪住孟同山，见人依旧面无表情，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睛却明亮的可怕，像是已经把他洞穿了一样，他不甘心地又加了一把火：
“我们放弃那堆没什么用处的矿石也不会亡国，可是鹰党余孽不除，谁也说不清楚哪天共和政府就倒下了。”
王部长说着，嘴角上勾，哼出一道刺耳的笑声：“难不成这正是孟指挥希望的？”
“说完了？”孟同山懒得再去接这人的话，一群脑子里面长了马里亚纳海沟的家伙，他的原则是：
不与傻逼论长短，立刻转头对秘书说道：“开启投票模式。”
空中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投影，上面有两个数据条，双色的数据条你追我赶。
王部长紧盯着数据条，三白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对了，要进行淮京战役的话，制空权很重要吧？”
“让我想想，我们国家最优势的空军元帅是谁呢？”
“好像牢里有一位吧，还有一位，啧，前几天是不是因重伤退役了？那么……哦~原来你竟然还妄想叫陆顾行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话音刚落，一个冰冷的物体就抵在他的脑门上，他转头看去，是孟同山的副手—秦松，年轻副官声调平直，但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咬紧牙关说出来的：“王部长，决策期间，应该静默。”
王部长并不害怕，他知道孟同山不可能真的因为这个枪毙他，即使第一指挥官拥有直接枪毙权，毕竟自己背后那位可是掌管全局的，而且和孟同山还关系匪浅，于是他面上做出一副无辜姿态，语气却拿捏出无赖态度道：“不好意思啦，孟指挥。您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要枪毙我吧？”
“当然不会，小松回来吧。”孟同山垂下眼发出一丝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只手摩挲着别在后腰的冰冷器物。
秦松收回枪，一声不吭地走回孟同山身后，脸上却变成愤然的表情。
“不过，王部长，没有下次了。”
见孟同山好像处于弱势，室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讨论声音，像是被人长期拿捏在手里，磋磨按压的面团，一旦稍稍松手，每一个气孔就吐息着反抗的气息。
但只需要再使一点力，面团又变成一团死物模样。
“砰！”
“保持静默！”
孟同山朝空中开了一声气枪，室内顷刻安静下来，他端坐在首席，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脸上惯常的露出温和笑容，缓缓扫视一圈，眉眼弯弯，柔声说道：“别害怕各位，我是一个公平的人，大家都有犯错一次的机会。”
“决策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屏幕上的数据条飞快改变着。
“哼，骂你们是废物，可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你们啊。啧，还有一点冤枉废物了。”孟同山看着屏幕上远超支持票数的红色一方，披上西装站起身道：“剿灭鹰党余孽一事，我们军方绝不参加。”
“毕竟……”
孟同山顿了顿，转头盯向王部长：“我们可是连区区矿源都拿不下的边防，就不给王部长添麻烦了。”说完，他也不管王部长气成猪肝色的脸庞，就离开了。
秦松也提上公文包，狠狠瞪了人一眼，小跑着跟上去。
“长官，我们现在去哪？”
“断人后路。”
“啊？”秦松摸摸脑袋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现在不是已经成定局了吗？”
孟同山敲下人脑袋，颇有些无奈：“木头脑袋，这几年政界你是白混了，投票通过的一定是最后结局吗？”
秦松摸着头憨笑几声又追问道：“那长官你真的要让陆顾行接手这次的空战吗？”
“嗯。”
“可……可他是……”
“你想说他是叛徒吗？”孟同山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秦松。
心中的想法被戳穿，秦松也不再扭捏，利索回答道：“是的。”
“我听闻你们是继兄弟，然后年轻的时候互相对对方…额…都…都有好感。不知道您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来接手？”
孟同山笑出声，摇摇头，淡淡地叹息一声，没有再做回答，继续快步向前走去。
“长官？”
秦松没有得到回答，心又悬了起来，跟上前去，却也不敢追问下去。
两人走进电梯，电梯里有一面墙是镜子，孟同山在镜子里将身后副官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他缓声说道：“我没想到，现在还能听见这种八卦”
“诶？”秦松以为自己不会再接受到回答了，内心追悔莫及，甚至在心中为请求上司不要扣自己工资的求情语句打起草稿，却听见上司主动开始了话题。
孟同山没有漏掉秦松惊讶的表情，眼神里掺杂了近似怀念的感情：“我听见这个八卦的时候才二十七岁，陆顾行也才二十八，那时，他很年轻，意气风发但脾气也急，直接就把传谣言的人暴揍一顿，为此他还受了一个处分。”
“陆顾行这人一贯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把他爹气得够呛，让陆顾行在家里的祠堂前跪了一天。第二天，他爬起来，就开着机甲往战场跑了，说是去杀几个敌人泄泻火气。”
“你们教科书上的经典案例中的南桥战役就是那时候的他带领的。”
“不过，他也算是因祸得福，后面没有什么人敢给他编花边新闻了。”
“后续，还因为作风干净，蝉联好几届“最想嫁的ALPHA的榜首呢。”
秦松只在电视里见过陆顾行的样子，满脸胡渣，军装的扣子也是歪七扭八的，他有点不相信孟同山口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会成为一个满身骂名的大叔，不由继续追问道：“那陆元帅真的是叛徒吗？”
“叛徒？你觉得他是吗？”
“我不知道，但是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如果不是他背叛，飞鸥之战也不会输。”
孟同山敛下微笑，看着镜子里那张朝气蓬勃的脸，眼睛微垂，语气里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遗憾，“是吗？”
书里写了陆顾行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写下他的荣耀与骄傲，也记载了陆顾行不该承受的罪名。
话音落地，伴随着滴答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走出。
孟同山将飞行器的临时使用码传送给秦松道：“下次再聊。今天司机不舒服，你替他的班。”
刚到关键的话题就无疾而终了，秦松心里像是抓肝挠肺般的好奇，却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登上驾驶舱，熟练地输入启动码，将心里的好奇心强压下去。
孟同山坐在后座说道：“去理事府。”
“是。”
飞行器缓缓启动，舱内一片安静，不知名的歌谣充斥整个舱室。
“这是什么歌？”
“《开往早晨的午夜》，最近很有名的一个女歌手唱的。”
孟同山松掉领带，在手指上缠绕几圈，深色的领带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眉毛形成一个烦恼的形状，但很快的散开。
“换一首吧。”
秦松空出手暂停音乐播放，他没想到自己这位新上司对音乐也颇为讲究，问道：“换成什么？”
“《心兰相随》”
古老的浪漫诗意和年轻的热情奔放混杂在一起，变成这小空间里的每一个空气分子，往人心里钻去。
孟同山无声地吐出一口气，将领带装在西装口袋里，眼皮慢慢合上。
他其实不懂音乐，只是陆顾行非常喜欢，常给他弹这首曲子。
飞行器途经难民区时，因红绿灯停下。
房屋使用铁皮搭建的，人的身上只能草草裹几片烂布，街道上到处是为了吃食扭打在一起的人，人群里一个瘦高个看见有官方标识的飞行器前来，吼了一句：军方来人了！
人群立刻像是受惊之鸟一样一窝蜂地散开，仿若在躲避什么核枪炮弹一般，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屋子就往里面蹿去。
“砰、砰、砰”
房门接二连三的被关上，有的甚至还拉动几下确定有没有关紧。
孟同山的睡眠向来很浅，在飞行器刹车时就醒来，恰好，皱起眉头：“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秦松往外瞟了眼答道：“我们国家的人民不是一直都很仇恨军队吗？”
“一直？以前不是这样的。”
“唔，八年前确实不是。”秦松回忆了一下说道：“您不知道正常，您之前一直在前线，偶尔回来汇报轮休，也只是在内城区，想来也不会来居民区，两年前回来一趟也是协助抓捕活动，然后就立刻回到北支线去了。”
“而且从北支线到A级监狱的那段路，也没有任何居民区。”
“这样吗？”孟同山伸出手按揉着太阳穴，突然觉得自己之前一心沉醉在军界也不是什么好事，丧失了把握舆论的最好时机。
不过仔细想想不难猜到，民众为什么会厌恶军队。
接连的战争让赋税加重，政府的刻意引导，军队灵魂人物的“叛变”。
啧，杨薇可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能顺利收手吗？
“战争期间，难民的生活不好过吧。”孟同山不待人回话就继续说道：“不介意我抽烟吧？”
“不介意。”
孟同山从口袋里掏出烟，熟练的点燃叼住，深吸一口，缓缓吐气，白烟升起，形成一道若有若无的边界让他与这个世界分割开，而他后面说的话让人觉得割裂感更加强烈：“从我的账户拨一些款去援助吧。”
秦松听到这话，怔愣片刻，有些不敢相信，连路也不注意看就回过头问道：“什么？您说什么？您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还有专心开你的飞行器！我可不想死于莫名其妙的交通事故。”孟同山被小年轻的一惊一乍搞得有些心烦，但含着烟回话，话语显得有些含糊，遮盖住不耐烦的语气。
他低头用终端给杨薇可发送访问讯息，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心中有些好笑：
军队的名声究竟坏成什么样了，怎么连自己这个首席指挥官的名声都变成这样了。
孟同山夹着烟，红色的光点逐渐靠近细长的指尖，他扯下一张纸垫在烟下，抖落掉烟灰，又眯眼打量下秦松的后脑勺，心中不由哂笑几声：
这脑袋真圆，看着就是个楞头青。
算了，不跟他生气，他才跟我一起工作几天？
不过，要是我以前的属下，早就被我骂的狗血淋头了，可惜他们早就去另一边清福咯，就丢下我一个在这边，看来是被我压榨怕了，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呢。
“真的吗？长官？那我们拨多少呢？”
孟同山刚开始悲春伤秋，思绪就被打断，也懒得继续回忆，慢悠悠地继续抽完最后一口烟，掐灭烟火，确认彻底熄灭后，就用纸巾仔细包裹起来，丢进飞行器里的垃圾袋说道：“随便你，给我留口吃饭的钱就行。”
“我再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是。”
【距陆顾行死刑倒计时：23个小时26分2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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